ﾟﾟ¨ﾟ٭ － 極儉奢華〥 晴天小牙 － Blog™ ٭ﾟ¨ﾟﾟ

95.6.30 w5
早上還在想說，阿嬤已經住院好久了，今天要再回彰化看阿嬤的狀況，
打電話給媽咪，媽咪說：妳今天去還要自己坐公車捏，明天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啦，
想一想也是，於是，就跟媽咪講好，禮拜六要一起到醫院去看阿嬤...

沒想到... 晚上10點40分，收到媽咪傳來的訊息，
內容是：阿嬤病危
簡單的四個字，卻足足令我愣了好久，
馬上打電話給媽咪，媽咪的聲音跟我說，她現在在哭，
忘了講什麼了，掛了電話之後，我馬上就奔回鹿港...
當下的第一個直覺是想，怎麼會這樣?!
我上個禮拜去看阿嬤的時候，阿嬤雖然很虛弱，但還不至於嚴重到病危啊!!!
一路上邊哭邊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回到阿嬤家，孫子、女兒、還有準備要來幫忙的親戚幾乎都到了....
大家都在等著奶奶... 但是... 又希望不要看到奶奶...
因為... 要是奶奶回來了... 就等於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幾個比較急性子的孫子，連等都等不下去，直接就跑到醫院去...
其他的人就等著在醫院的人回報消息回來。

凌晨1點吧，好不容易，傳回來算是好的消息...
阿嬤有救回來(第二次急救)，但是情況不算太好...
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今天凌晨跟明天晚上是關鍵!!!

凌晨近三點，正當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準備要休息的時候，
電話響了.... 我知道.... 糟了...看了號碼，是弟弟打來的...

『喂?』
「阿嬤現在在急救，第三次了，如果這次再沒有效，就要送回來了。」

沒多說什麼，掛了電話，眼淚一點也沒猶豫的就流了下來，

多希望阿嬤能為我們多加油一會兒…
可惜，凌晨四點，就傳來，急救無效的消息...
也代表著，救護車準備要載著我們親愛的阿嬤回來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大家的淚水，隨著秒針分針一滴一滴，斷斷續續的流著，

終於，遠方傳來救護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的令人感到刺耳，
救護車慢慢的駛進門庭，我的淚水也跟著默默的流著，
當看到阿嬤的那一剎那，轉變為號啕大哭...
媽咪的臉很鎮靜，忙著跟其他阿姨幫阿嬤梳洗、穿新衣服、新鞋子、整理儀容...
習俗說，月事來，不可以碰到亡者，不然她會痛，
所以，看著大家為阿嬤做最後的清潔，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唸著：
『阿嬤，秀秀喔，都不痛了，你的病都好了，你穿的衣服好漂亮喔!!!』
當媽咪拆開扎在阿嬤身上的管子、針管的時候....
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因為...
阿嬤最後的病程... 走的並不好過...
插管、點滴、吃藥、洗腎、打針... 樣樣來...

媽咪說，在醫院的時候，阿嬤因為全身水腫，所以打針很難打...
因此，醫院規定每三天換一次打針的部位的時候，是阿嬤最痛苦的時候...
護士打針的時候，是六個護士一起打...
你打你的部位、我打我的部位...看誰先扎到血管，才能結束打針這個惡夢，
阿嬤是個很和善的人，當我們為他心疼的時候，
她還說：『謀法度啊，哇得謀賀注蝦。』（沒辦法啊，我(的血管)就不好打針。）
天啊... 我心愛的阿嬤... 為什麼要受這種痛苦啊...
而且... 阿嬤的人那麼好... 為什麼... 短短一個月...
就要讓她受盡病痛的折磨...

95.7.1  w6 (農六月初六) 凌晨 4:45...
這是阿嬤呼出最後一口氣的時間...
我的心疼、不捨，也隨著這最後一口氣，痛哭失聲...

明明...我跟媽咪還約好，今天要一起去醫院看她的啊....
怎麼... 才幾個小時... 阿嬤的情況就變這麼糟...
她不應該躺在這裡的啊... 這一切來的好快、好匆促...
怎麼才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就已經到了要跟阿嬤說永別的時候了...
我不服.... 我不服.... 我真的不服....

當天，在阿嬤家的人，沒一個不是睜著眼睛看著太陽升起的...
大家的眼淚都哭了又乾、乾了又哭...
我相信這是誰都無法接受的事實吧...

5、6 點的時候，開始忙了，
先辦了簡單的法事，唸唸經之類的，
因為... 內孫還太小，所以... 我幫忙燒腳尾錢...
當大家都在外面訟經的時候...
我看到阿公在阿嬤的旁邊偷偷掉淚...
好心酸... 真的好心酸... 其實...阿公很愛阿嬤的...

好快... 中午12點整... 就決定要入殮了...
入殮的過程依習俗，一般人是不可以看的...
等到...我可以進去的時候...
已經是老者(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職稱...不好意思)在塞庫錢的時候了...
阿嬤的臉還是很安詳，她好像只是睡著了而已啊....
凝視著阿嬤，我多麼希望可以牽起她的說，跟她說：
『沒事了，都過去了，阿嬤現在是健康的人了喔!』
可是我還是不能碰阿嬤...
阿公拿著衛生紙，擦拭阿嬤從鼻子滲出來的水...
那一幕，我想... 也是我這一生永遠不會忘記的畫面...
這是阿公對阿嬤最後的溫柔....
阿公心裡應該有很多話想跟阿嬤說的...
情結壓抑不住了吧... 阿公後來把這個工作交給我...
我學著阿公，輕輕的、慢慢的擦著這些該死的水...
就是因為排不出這些水，才害我的阿嬤急性腎衰竭，
又合併其他雜七雜八的併發症的.....

很快的... 封棺了... 也就是說...
再也... 見不著... 我的阿嬤了...
再也... 沒機會... 牽她的手了...
可是... 我的眼淚... 卻.. 流乾了...
流不出一滴淚來... 人家說...
人難過到一個極限之後... 是流不出眼淚的...
很榮幸... 我體會到了...
難過，但是卻流不出一滴淚的感覺...
很苦... 很澀... 很酸... 很.... 五味雜陳...

睜著二天沒瞌的眼，幫阿嬤折蓮花，元寶…
心裡默唸著：阿嬤，一路好走…

永別了，我的阿嬤…

我愛妳，

孫女　綺